火柴擦過紙盒,脆弱的火光搖曳,仿若一觸即逝的泡沫,但它依舊盡責地點燃燭火,在燃燒殆盡前替房間添上一線光源。
澄光朦朧了明神的側臉,照耀撰寫到一半的籤詩。他抬頭,以筆桿撥弄隨時都有可能熄滅的火苗,好一陣子才心滿意足地低笑一聲。
他尤愛這種脆弱但盡忠職守的東西。
放下燒得微溫的筆,明神起身,拉開脆弱的房門。妖力製成的隔音牆粉碎,化作落花散在腳邊。
他望向在庭院裡奔跑的孩子們,銀鈴般的笑聲迴盪於此,替永恆不變的神社注入了活耀的生命力。在活力四射的人群中,僅是依循指示的清渡尤其顯眼。
兩人對上眼的瞬間,明神招了招手,等到清渡慢悠悠地跑到身前,才將對方抱進懷裡。小小的身板與火柴無異,微乎其微的妖力甚至無法點燃任何一支燭火,舉凡認識他的妖怪,都會認為這小小的鬼火必然敵不過妖界的殘酷。
抱著清渡坐在迴廊上,明神偶爾會想,其實自己大可幫他找個安身的地方,或是鑄盞能夠凝聚妖力的燈。
但說如此,曾經教他溫柔以待的人並沒有讓他做到這種程度,因此他也遲遲沒有動作。
他喜歡這種脆弱但盡忠職守的東西。
千百年來,明神只會守候「那個人」教過他的事,剩下的則是別人的責任。至少,他還懂得守護這小小的火苗,替失去記憶的男孩塑造一個安靜的港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