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自窗簾下的隙縫竄入屋內,沿著床沿垂落的涼被向上攀爬,觸碰躺在床上的身影。

緊緊閉合的眼睫輕顫,還不到上班時間的女子拉著近乎落地的被子翻身,窩到沒有陽光的角落,儘管如此,烈日仍不放棄地追趕她的背影。感受緩緩上升的熱度還有瀰漫在空氣中的荷包蛋香氣,她只掙扎一會兒,便像戰敗士兵般張開絕望的雙眼,狼狽而憔悴地坐至床邊。

瞪著虛掩的門扉,半响,她摀住臉,吐出一聲漫漫長嘆。

劉少妍向來自認是個放浪不羈的人,但說昨晚,她把壓根不認識的未成年少年帶回家,讓他穿上自己的衣服,還費盡心思說服對方睡在自己旁邊而非冰冷的地板上——無論初衷如何,這些行為都不是能以「放浪」一詞簡單化約。

先不論是幫助逃家少年的罪重,還是藏匿他人的罪比較重,她都必須面對觸及法律的事實。但她不想,她的職業生涯不該毀在這裡。

將頭髮撥到肩後,她起身,推開房門,赤腳邁向充滿食物與陽光氣息的客廳。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,病懨懨的少年恢復了血色,舉著平底鍋的手臂也不似在診間那般無力。

注視著將荷包蛋擺上盤子的少年,劉少妍狐疑地走向對方。經過茶几旁的垃圾桶時,她的視線掃過埋藏在垃圾堆裡的藥袋,不出幾秒便又轉回少年身上。

「早安,小朋友。」

拉開椅子,劉少妍坐到擺放好的餐具前,托腮微笑。   「我怎麼不記得有允許你隨意進出廚房了?」語帶調侃的笑道,她將手肘向後挪動,讓出一個得以放置餐盤的空間。

金黃的太陽蛋、香甜可口的番薯塊與散發焦香的蘿蔔糕印入眼簾,緊接而來的蜂蜜牛奶像是恭候多時的紳士,正好處於一個不燙口又溫柔的溫度。見狀,劉少妍有些感動的握住馬克杯。自她離家開始,已經有近十年沒有吃過這麼完整的早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