弟弟上小學的那一天,白澤是唯一一個坐在家長席的孩子。

自他患上心病以來,父親變回童年記憶中的好爸爸,隻身一人養育三名子女,所以白澤沒有指責對方的缺席,只是一如往常地填補了家長的位置。

周遭的人們竊竊私語,輿論猜忌、讚許和感嘆盡是獻給父親,將白澤視作他人的附屬品,視為好父親養育出的兒子。

而他未曾反駁,僅是低著頭,將白色的藥丸與軟糖一起送入口中。化開舌尖的甜味溫柔,掩飾藥物獨有的苦澀,彷彿只要這麼做,進入體內的便不再是疾病的標籤,而是孩提時代的渴望。

冗長的開學演講落幕時,白澤起身,迎接竄出人群的弟弟小淵。在其他孩子們奔向父母的懷抱時,只有他拚命揮舞雙腿、張開雙手,帶著燦爛的笑容投入白澤懷抱。

其中一個孩子看過來,眼底的錯愕翻湧,化作戲謔的嘲諷。

「怎麼不是你的爸爸媽媽陪你?」宏亮的嗓音吸引諸多目光,即使對方家長趕緊摀住孩子的嘴,白澤也沒錯過弟弟一閃而過的迷茫。

母親離開後七年,白澤患上疾病後三年,小淵從未好奇母親的去向,但他終究必須瞭解他們的傷痛。

但是白澤不願意。

抱起年幼的弟弟,倘若可以,他願承擔所有傷痛。